一九七四年初夏,彭总的病情突然起了变化。据医生告诉梅魁:七三年十一月开始发现了癌转移。
有一次,专案人员又来通知梅魁去医院,动员她伯伯接受输血。和前几次一样,她发现伯伯的身体在急剧地消瘦、虚弱下去,她的心就像被乱箭穿透着。她只能抱住他,把头贴在他的胸口,放声大哭。
"梅魁呀,不要这样!对于这条命,我曾经有几十次都准备不要了。我能活到今天,已经很可以了。我能做的都做了,只是做得不好。我不欠别人什么,别人对我的误解我也不计较了。我仔细地想过了,我这一生是值得的,对革命对人民尽到了我的责任。虽然我个人的下场不怎么好,可是我不埋怨,更不后悔。因为,中国革命到底是成绩巨大的,国家得到了独立、统一,不再受人侵略欺侮了;社会主义建设也取得了胜利;人民生活虽然还不算富裕,总是比旧社会强多了……这中间,也有我们的一点点工作,想到这些,我就高兴。"
在这以前和以后,梅魁的弟妹们也多次来过医院探亲,伯伯对他们说了许多话。
他说:"毛主席是我的老师,教给了我革命的本领。一九六五年我去西南,他对我说了许多话,说庐山会议把我批评错了,真理可能在我一边。我相信他那些话是真心的。可惜后来林彪、国民党特务又把我们隔开了……"
彭总在病中,尤其到他临危前夕,常常连声呼喊他战友的名字。他向侄儿侄女们,一次又一次地回味着他们的战斗情谊。
每次,他讲完一个人,总要说:"不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也要和你们一样,守在我面前等给我送终啊!"
弥留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