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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年过去了,这座教堂到今天还没完工,设计师说:上帝自有分寸

2018-03-07 16:09    

就在咱们的国庆假期里,发生了一件国际大事,不知你们留意了吗?

西班牙的加泰罗尼亚地区独立公投获得90%的支持率。也就是说,加泰罗尼亚独立已经越来越接近现实,剩下的就是他们和西班牙博弈的决心和技术问题了。

加泰罗尼亚最为人所知的,就是名城巴塞罗那。如果加泰罗尼亚真的独立了,说不定下赛季你会看到梅西带着巴萨踢法甲。

巴塞罗那的标志,除了足球俱乐部,还有一处名震天下的名胜:圣家族大家堂,简称圣家堂。

一个多月前,巴塞罗那刚刚遭受过恐怖袭击,造成14人死亡,至少130多人受伤。后续报道更让人倒吸一口凉气——恐袭团伙原计划炸的,就是圣家堂。

圣家堂之于西班牙,相当于长城之于中国。大多数到西班牙旅行的人,都渴望能到圣家堂看一看。

光是去年,圣家堂就一共接待了450万名参观者,平均下来,每天差不多有12000多人来这里参观。

这座天主教教堂,是建筑大师安东尼奥·高迪(Antoni Gaudí i Cornet)的杰作。最有意思的是,从1882年开工,到现在135年了,还没竣工。

论拖延症哪家强?巴塞罗那圣家堂。

虽然慢慢慢,但是高迪早就说过了,上帝自有分寸,建教堂这事儿,别着急:

我的客户(上帝)并不着急。

况且,高迪早就知道,这座教堂并不能靠某位狂热的设计师凭一己之力完成,它的建设,必须依赖一代又一代热忱笃定的建筑师,来共同浇灌。正因为这样,跟普通的教堂相比,圣家堂更多了一分传承的味道。

其实,高迪并不是圣家堂首任建筑师。

圣家堂起源于一个书店老板的梦想,跟高迪一样,他也是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

他在巴塞罗那创立了圣约瑟崇敬联合会,成员们想修建一座专门供奉“神圣家族”的教堂,于是在1881年,他们在巴塞罗那的旧城区,一起集资买了一块地。这块地,就是现在圣家堂所在的位置。

第二年春天,正式动土。

毛遂自荐、不打算拿一分钱工资的首任建筑师,一开始打算走的是新哥特风。但是不到一年,因为建材成本太高、设计理念与其他建筑师意见不合等原因,他就辞职不干。

接手的,就是年仅31岁的高迪。在这之前,他只是另一名建筑师的助手。1884年,高迪成了这项工程的总建筑师。

如果不是安迪接手,这座教堂恐怕只是全球各地中,无数平凡教堂里的一座。

——纪录片《安东尼奥·高迪》

高迪年纪虽小,但想法却不小。一接手,他就把之前的设计方案全部废弃,除了已经建好没法大改的圣坛地下室,其他部分,他统统按照自己的想法,重新设计了一遍。

这位来自加泰罗尼亚的建筑师,不打算走传统的新哥特风,而是想融入西班牙独有的个性,以及自己对大自然的体验。

按照高迪的设想,建造完毕的圣家堂总共会有18座高塔,分别代表耶稣、圣母玛利亚、4位福音传道者以及耶稣的12个门徒。

教堂东侧的诞生立面、西侧的受难立面、南侧的荣耀立面,则代表着耶稣一生中诞生、受难和复活三个阶段。

高迪还喜欢把西班牙的文化融入到设计中。

比如说“叠人塔”就是他老家传统的民俗活动,于是他将部分塔楼设计成扇形、鼓鼓的圆锥造型,来展示这种西班牙独有的文化。

每一座建筑的高贵性取决于它是否符合其目的,而这些目的是随着气候、土壤和民族风俗的变化而变化的

教堂里面,更加曼妙。

圣家堂用的全都是高迪自己设计的倾斜的圆柱、双曲面的拱顶和各种树枝状的柱子,它不需要传统的扶壁或飞扶壁,却可以承载整个外墙、屋顶的重量。

走进教堂里,抬头一看,整个教堂就像一座茂密的森林一样,光线可以通过屋顶上的圆孔投射进来。

赤、橙、黄、绿、青、蓝、紫,充满奥秘与神圣。

高迪从大自然中获得的创意,远远不止这些:

荣耀立面的原型,就是加泰罗尼亚的圣山,外墙的三角顶上则是丰收的“果实”,高塔上还飘着朵朵“白云”。

这些天才的构想,离不开高迪对大自然的细微观察,以及对建筑独特的见解。

1852年,高迪出生在加泰罗尼亚。从小他就得了风湿,没法跟别的小朋友一起玩耍,平时做得最多的,就是观察大自然的花花草草和昆虫等小动物。

家里世代都是做锅炉的,他也曾经跟着父亲学做铸铁、塑模。

这段经历,让他第一次对“空间”有了概念:

我能感受到空间,也看得到它的存在。锅匠的职业在于从表面塑造出立体:在工作之前,先已看到空间的所在。

他把对空间和自然的认知,带到了建筑设计上。

高迪(后面)与父亲(正中)的合照

他设计的柱子像树干、烟囱像海螺、阳台栏杆像花朵。

脑洞开得实在太大,26岁从巴塞罗那建设学院毕业的时候,校长倒抽了一口凉气:

真不知道我们是把证书颁发给了一个天才,还是一个疯子,只有等时间证明一切了。

毕业以后,高迪帮巴塞罗那当地一个纺织业大老板打工,老板让他放手去做,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高迪就像遇到了伯乐一样,开始设计厂房、公寓和花园。

老板很满意,高迪也渐渐有了名气,陆陆续续有人找上门,让他帮忙设计。

其中就包括想建教堂的书店老板。

所以一接到任务,高迪就撸起袖子,打算大干一把。这个任务不仅为他带来了机会,还为他带来了爱情。

接受委任的第二年,高迪遇上了这辈子唯一的爱人。她叫做佩皮塔·莫瑞尔(Pepita Moreu),是一名普通教师。

在之前,已经32岁的高迪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刚毕业的时候,他暗恋过一个甜美的法国女孩,可惜人家已经订婚了。

他跟莫瑞尔,也是这样。两个人经常漫步在西班牙街头,聊东聊西,性格内向的高迪却没敢表白。

高迪误以为这就是爱情的滋味。他怎么样都没想到,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在单相思啊!

当他酝酿很久,终于鼓起勇气要跟女孩表白的时候,莫瑞尔一脸懵逼,跟他说:“我已经订婚了。”

相同的套路,相同的暴击。这次之后,高迪再也不相信爱情。一辈子他都没结婚,也没谈恋爱,打了一辈子光棍。

为避免陷于失望,应不受幻觉诱惑。

爱情容易有幻觉,但建筑不会。当上总建筑师之后,他把全幅身心都放进了圣家堂的建设当中。

作为虔诚的教徒,圣家堂更像是高迪阐述对《圣经》理解的讲台。他试图将《圣经》里各色各样的人物,都刻在教堂的里里外外。

为了追求人物的真实,他到处找合适的真人来做模特,按照真人的身材进行雕塑。

他找来一个教堂守门人来描绘犹大;找到一个有六根指头的大汉来刻画屠杀儿童的百夫长;他甚至找来死去的婴儿,做成石膏模型,悬在工作室横梁上观摩调整;连工作人员也不放过,其中一名绘图师记得,做雕塑的工作人员一言不合就往他身上打石膏做模型:

我立刻感到一阵翻肠般的剧痛,让我晕了过去……

因为太逼真了,当时就有民众说圣家堂完全就是“用石头构筑的梦魇”。

曾经旅居于此的英国大作家乔治·奥威尔甚至说,这是“世界上最狰狞的建筑之一”。

不管别人怎么说,高迪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他把过去设计其他建筑时的灵感和发现,全部用在圣家堂的建造上,一边修改,一边建造。

高迪把全部心血都投进了圣家堂的建设中。年轻时他经常穿着最靓的衫出入戏院、剧院,现在他每天就穿着最朴素的长衫,上班下班,省吃俭用。

1914年后,他不再接其他任务,只完成圣家堂的工作。

1925年,他干脆把家也搬到了工地上,每天5点钟准时开工,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

宗教信仰支撑着他不断前行,圣家堂寄托着他的宗教理想,这就是高迪内心重要的动力:

教堂是唯一能够代表人类灵魂的地方,因为宗教是人类最高尚的存在。

所以无论面临什么困难,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解决。

经费不足,他就挨家挨户筹集善款,还把自己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都投入到工程之中去。直到去世,高迪一共为圣家堂投入了44年的时间!

但依然没法完成整体的工程。当时,只有立面接近完工状态。

1925年圣家堂的完成情况

1926年6月7日,巴塞罗那开通了有轨电车,正在举行通车典礼。在热闹的庆祝活动中,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被电车撞倒,被好心人送到附近一家贫民医院。

直到他的朋友赶来,人们才知道,原来这位留着大胡子、神情阴郁的老人,居然著名建筑师、巴塞罗那的守护者高迪。

3天后,高迪离开人世,他的遗体被安葬在圣家堂地下堂。这一次,他终于和圣家堂融为了一体。

世间不再有高迪。巴塞罗那痛失了建筑师。当时送葬的队伍从医院排到大教堂,一路上,民众神情哀伤。

设计圣家堂之前,高迪从来没有把自己的设计和想法画在图纸上,一切都在他的脑海里。

但是对于圣家堂,高迪预想到这次工程无法在有生之年完工,因此他制作了教堂各部的设计图、大量1:10和1:25的建筑模型。

这些珍贵的资料,都在后来的西班牙内战中被毁。内战结束后,建筑师们和巴塞罗那大学建筑系的师生通过查阅大量的资料,对毁掉的模型、资料等进行重新整理、复原,1952年,圣家堂才得以重新继续建造。

到现在,圣家堂首席建筑师的接力棒已经传到了第九代。

就像世界上所有著名的大教堂一样,圣家堂凝聚了百年来历代建筑师和工匠的心血。

有的工作人员子承父业,父子一起为圣家堂添砖加瓦。有的建筑师一直从年轻工作到八十高龄,毫无怨言。

近年来工作人员还为圣家堂引入了计算机模拟技术以及3D技术。

无论引进什么新技术,他们都始终坚持一点:忠实地呈现高迪的设计原意。

工作人员用电脑技术,继续建造圣家堂

到了去年年初,圣家堂的建设已经完成了70%。这座修建了一百多年的教堂,也有了明确的完工时间表——2026年。这一年,恰好是高迪去世100周年的日子。

没有一任建筑师,会站出来说:圣家堂是我的作品。即使伟大如高迪也没有,正如他所说:

圣家堂必须永存的是建筑精神,但要延续圣家堂的建筑精神,必须依赖后续接手的世代。

高迪是巴塞罗那的灵魂、西班牙的瑰宝。

高迪在巴塞罗那留下了10处建筑,其中有7处被列入世界遗产,包括著名景点米拉之家、桂尔公园等等。

米拉之家

桂尔公园

这些建筑被贴上了各种理论标签:新艺术、自然主义、超现实主义。但高迪却从来只认为自己是个普通的工匠。

他以自己的方式,去传达着巴塞罗那的特有的性格、自己虔诚的宗教情怀,以及人的尊严和信仰。

圣家堂到底什么时候能完成,对很多人来说,可能已经不再那么重要。因为高迪为世世代代提供的想象力,远比工程进度来得珍贵。

真正的天才,才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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