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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标记忆 · 和平公园|传奇的绿色鱼钩

2018-06-17 00:07    

▲和平公园 绘画 / 王震坤

大名鼎鼎的和平公园,老上海人都叫它 " 子弹仓库 ",它位于上海市虹口区中部偏东,大连路与控江路的交叉口。公园占地 264 亩,其中水面积为 50 亩。中心城区,有如此大的水面积,是很难得的。

这家大花园,本以传统园林风格为特色,园内有百花园、花果山、湖心亭等景点,但后来扩建造了动物馆、水族馆、展览馆等诸多建筑及活动设施,似乎颇为芜杂,我对它的感觉就不太好了,要知道,凡事 " 都是重点,就没有重点了 "。

不过特色还是有的,它是上海中心城区唯一一家有动物的综合类公园,公园的动物展览区有狮、虎、熊、豹," 鸟语林 " 等各类动物 60 多种。与众不同的是,2007 年公园决定将环湖中的鸟岛设计改造成生态动物岛,原先分散圈养的非洲狮、东北虎、棕熊、金钱豹、猴子、白颊长臂猿、梅花鹿以及鸟类等迁居岛上散养,整个生态动物岛占地面积约 10 亩,四面环水,岛的西侧建有一座唯一进入生态动物岛的桥,游客可从此进入岛内观看动物。

说起它的历史,原是一片自然乡村,共有居民 100 余户,多以种菜为生。" 八一三 " 事变爆发,此地遭到日军炮火袭击,屋毁人逃,1938 年被日军圈作军事用地,日军在此构筑 6 座钢筋混凝土防空洞作弹药库,并在周围挖土构筑工事,以致形成池沼洼地 23 处,日久新港浜臭水横溢,杂草丛生。

1950 年代中期,经批准,榆林区、提篮桥区联合在此治理臭水浜,建造公园,在原弹药库仓库上堆土建成大小高低起伏的丘陵,将原有河道洼地改造为以聚为主、以分为辅的曲折水面并使之贯通全园。在大山前有宽阔的河面,水深 2.5 米左右,其中可划船处水深 1.3 米左右。在园中心河面设九曲桥、六角湖心亭,组成主次分明的湖景,故和长风公园一样,和平公园的水景相当迷人。

我的大伯胡元发原是 " 四野 " 总部的地形参谋,后以副军级离休回到上海,长期住虹口区水电路上的 " 海军干休所 ",他就喜欢和平公园这一带,说年轻时曾在附近的机器厂当学徒,现在年纪大了,童心还在,最主要的是好胜心还在,常常参与地方上的垂钓比赛。那一年我去看他,他身体还健壮,儿子在读一篇经典的红色散文《金色的鱼钩》,说的是长征路上,红军战士钓鱼谋生的故事,他听了笑笑,说,鱼钩那时很珍贵,我现在不用鱼钩就能钓鱼,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和平公园,不信你们可以去打听。

我们当然相信他的话,不过也觉得蹊跷,不用鱼钩钓鱼,如同不用缰绳控马,说不通啊!

大伯那时的腿脚已经不便,见我们疑惑,就指指墙上的一捆竹签干草,说,知道上面一串东西派什么用场吗?那是 " 卡子 ",他说,就是传说中姜太公钓鱼的 " 直钩 " 呀!四野当年入关南下,横扫华北大平原和豫、赣、湘、鄂、粤、桂等省,战斗的间歇,常用它钓鱼,极大地改善了伙食。" 要感谢总部的一位老红军," 他说,那老红军原是四方面军的,多次走过草地,就用这个办法钓鱼,放排钩,一放就是几十个、上百个,让整个连都活了下来!

大伯的话让我们更困惑了,也让大伯更得意了,他取下墙上的东西,原来是用铅丝串在一起的一段一段的小竹枝,还有经过制作的芦苇套,让干休所小车班的车子把我们集体拉到了和平公园的 " 天鹅湖 "。

好胜的老爷子要当场露一手,所谓的 " 钓鱼卡子 ",就是用青青细竹枝削成的小签子,两头尖尖,一面带青皮,大小长度约为火柴棒的三分之二左右,把细竹签对弯过来,弯成一个 "U" 字型,然后将事先制作的芦苇小段套在 "U" 字型的上头,在 U 字型渔钩的底部绑上鱼线。将红薯等饵料放在芦苇头子上,这样当鱼儿吃饵料的时候,会将芦苇套子带下,刹时被弯成 U 字型的直钩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回原状,这样就能死死卡住鱼儿的嘴巴了。

全部的奥妙,就是利用竹签的弹性和韧性,但是,就像弓要配弦和箭才有效能,竹签直钩也得有搭档。它的主要搭档是芦苇套。顾名思义,芦苇套是取材于芦苇的。选择那些粗细和圆珠笔芯差不多的初长成的芦竿,割回家,剥掉叶子,或用烟熏火燎,或用沸水烫,然后扎成把,挂墙上阴干,即可备用了。经过这些工序的芦苇套已是有些皱巴巴的浅绿或淡金色的了。它有一个特性:干的时候很有韧性,一旦泡湿了却是一碰就破裂。大伯要用时,把它们剪成半粒米长的小段,套上 "U" 字型直钩的尖端即可。

我们都看傻了,大伯一口气放了十个直钩下去,它们立即都漂浮在水面上,一条白鲢几乎立马上钩,它一口吞下了红薯饵料,只听 " 噗 " 一声,竹签弹开,撑足了它的嘴巴……

我们一阵欢呼,大伯随即宣布,经过他多年的思考,确认姜太公就是用这样的竹签直钩钓鱼的,因为铁器是春秋晚期才发明使用的,姜太公是商末周初之人,既不可能用钢铁做鱼钩,也不会奢侈到用青铜做鱼钩,最大的可能就是 " 竹签直钩 ",《诗经》记载,那时候的气候潮湿温暖,各种竹子一直长到了八百里秦川呢!

大伯胡元发后来 85 岁去世。传奇往往就在我们身边而没感觉,我这辈子的最大遗憾,就是没有为他写一本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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