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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北国军旅生活:雪夜、皓月、军人、姑娘绘成一幅美丽青春画卷

2018-05-07 11:28    

(本文作者:谭丰华)

几十年来,我家影集里一直珍藏着几张退色泛黄的我当兵时老照片。有个人照也有和战友们的合影照。每次小心翼翼打开又小心翼翼地合上,心中总会泛起小小的涟漪。虽然这一段经历已尘封为人生档案,但是五年紧张而火热的军营生活片断,总会浮现在眼前,有些事仍让我沉醉。

有人说当兵后悔几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对于一个当过兵的人这种体会更深刻些。来自五湖四海、操着不同乡音朝气蓬勃的青年人聚到一起,组成一个战斗的集体,那种幸福自豪感没当过兵的人是体会不到的。

生活如诗,岁月如歌。 记得1972年的冬天。地处长白山腹地的延边地区进入速冻时期,天气异常寒冷,每天都在零下三四十度中徘徊。吐口水即刻变成冰,朔风吹来脸上像被刀割。即使戴上皮帽穿上皮大衣全副武装在外边站一会手脚也会冻得麻木。尽管营房室内温暖如春,但双层玻璃上还是结满了厚厚美丽的窗花。这是东北最寒冷的季节。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鹅毛似的大雪纷纷扬扬连续下了两天两夜,整个世界银装素裹晶莹剔透。营房大院内战士们天天打扫除雪,但残留在地上的积雪踩上去仍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为了响应毛主席他老人家的号召,部队要消灭老爷兵,冬练三九,组织长途战备拉练。我清楚地记得,临出发的前两天整个军营沸腾起来,从机关到连队都在传达毛主席最高指示和各级首长讲话,拉练前的准备工作紧锣密鼓如火如荼。团首长和作训股制订行军线路;侦察连、运输连、卫生队及各个基层连队召开誓师大会,层层立下军令状。党员干部血脉贲张上台表决心,入党积极分子递交入党申请书……真有点“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慷慨激昂。

行军途中,逢山练爬山,遇水练滑冰,轻装急行军,抢占山头……司令部的几个人绞尽脑汁设计一些假想敌情,训练科目多而杂且难度大。

白雪皑皑的长白山余脉,山虽不险峻,但山山相连。长蛇似的行军队伍时而缓时而急。连续几天的疲劳行军战士们耗尽了体力,虽然口头上没有一个叫苦叫累的,但有不少战士还是疲惫不堪。个别战士生怕别人瞧不起,不敢上收容车,手中还拄起小木棍一瘸一拐地咬牙坚持。被子、皮大衣、米袋子、枪、子弹、手榴弹加起来几十公斤的负重,再加脚上的大头牛皮鞋,行动起来可想而知。

夜间行军,我在队伍中有时走一段,有时首长会安排乘一段大马车,为了要采写新闻稿,受到如此待遇,和其他战友相比,真有点幸运。有时裹紧皮大衣躺在装满军需物资的马车上,看银河里的星星调皮地眨着眼晴、月宫中桂树婆娑多姿的倒影,少有的惬意溢满心头。

一天晚上,队伍行进在汪清县境内,团文艺宣传队的刘运富走近我身边,我和他是我无话不谈的好兄弟。沈阳市人,1.80米、瘦瘦高高,看上去略显单薄,全身散发出书卷气质。他爱好文艺,有一副好嗓子。行军途中为了鼓舞士气,每到休息时,他能维妙维肖地扮演杨子荣唱起京剧。我非常崇仰来自大城市的他。刘运富悄悄地告诉我:“小谭,我们团今夜要围着面前山绕一圈,山顶山一条近路不走。宿营地点是一个小镇铜佛寺。我们俩离开行军队伍直插山顶翻山即到。”看到他信心十足的样子,这个小道消息,无疑给我打了兴奋剂,俩人一拍即合。部队是有铁的纪律的,心里即高兴也有些打怵,心存侥幸的我,鬼使神差般地傍上他。

天地间漫山遍野白茫茫的一片,月亮爬上树梢放出皎洁的光芒,大地在月光下的映照下愈发明亮。苍翠的松柏、白桦林也披上了银装,夜显得十分幽静。连绵起伏的群山涌向天边,隐约可以看到一道道美丽的弧线轮廓。冰天雪地中缓缓的队伍发出咯咯吱吱的响声,战士们都默默地行进,我和刘运富渐渐落下了队伍。

夜静极了,俩人的行军非常放松,我俩边走边聊,从部队生活、复员回乡、未来的女朋友……少了和大部队行军的紧迫感,人并不感到累。脚下踩满深深浅浅脚印的路一直伸向远方。

约行一个小时,前方隐约出现了一个小山村。具有朝鲜族建筑风格的小房子七零八落地分布在山凹里。走到村口放下背包,别无选择,直接坐在背包上。忽然我发现有一处小房内还亮着灯,后来方知,这是小山村的农民政治夜校。从光亮处隐约可以看到一群人向这个方向走来。当她们走近前发现我俩时,十分惊讶。几名年轻的朝鲜族小姑娘拉拉扯扯,把我们引进一户人家。已经睡下的阿爸吉、阿妈妮被女儿叫醒,当看到两名士兵出现在眼前,满脸堆满了笑容。好客的老人热情地把我俩领到最里边的小隔间。

坐在暖烘烘充满温馨的炕头上,两眼直打架,整个身子瘫软下来。如果不是军人,真想在这个小隔间里美美睡上一觉。不一会从门缝里飘进米饭和菜的清香。两位老人用生硬汉语热情给我们打招呼。女儿生怕听不懂,还时不时充当翻译。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来,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这是我吃得最香最饱的一顿晚餐。

饭后我掏出伍角钱,一家人说什么不收。临走时我只好把钱偷偷压在烟灰缸下。郑重地向阿爸吉、阿妈妮敬了一个军礼!全家人依依不舍和我俩握手告别。

两位姑娘听说要继续赶路,爽快背起我们的背包,一边引路介绍路线,一边执意要把我们送到宿营地。

一边是淳朴善良的姑娘,一边是军人严明的纪律。军人和百姓不一样,男女有别。如果她们俩把我们送到部队,等待我们的是什么,党票、团票丢了,也可能有更严厉的处理结果。走出小山村大概有半里地,她俩已经和我俩拉开了距离,不能再走了。我和刘运富都预感到事情的严重性,几乎用央求的语气,让她们停下来。离村子越来越远,她俩的安全也使我们担忧。不能犹豫,我和刘运富停止了步,“如果再送我们站在原地不走了。"

她们终于停下来,背包不情愿地还给了我们,四人相对而视,沉默片刻,此时四颗心融合在一起。

月光下,红色围巾包裹下的姑娘散发出青春的气息,在月光映趁下头巾是那么鲜艳、两位姑娘愈显妩媚可爱!"谢谢你们!谢谢!"没有握手的道别,几双手同时挥动:再见!再见!直到我们消失在夜幕中,回过头,两位姑娘还站在雪地里……远远望去,成了两尊美丽的少女雕像定格在山间小路上。

人至暮年,心慢了下来。搁浅的回忆往往会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几十年过去,这次美好的邂逅一直埋藏内心深处,挥之不去。这大概是一次最严重的违反军纪吧!

雪夜、皓月、军人、姑娘绘成一幅美丽的画卷,记录了青春靓丽的篇章。鲜红的红头巾承载了我美好的记忆,它像美丽的金达莱迎风绽放鲜艳夺目!

作者:谭丰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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