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4日报道 （文/董磊） 在多天的空袭和炮击之后，土耳其地面部队在格林尼治时间1月21日上午8点零5分开进了叙利亚库尔德武装的控制区域，“橄榄枝行动”正式开启，土耳其军队及其盟友“叙利亚自由军”与美国支持的库尔德武装短兵相接。一直以来，因对叙利亚库尔德武装所持的对立立场，土耳其与美国争执不断，两国只是维持着“表面友谊”。如今随着土耳其地面部队开进叙利亚打击库尔德武装，两国关系似乎也越来越接近崩溃点。
长久以来，土耳其对于美国支持库尔德武装非常不满。早在叙利亚反恐战事颇为胶着的2016年，土耳其就曾以反恐为名发动“幼发拉底河之盾”军事行动，而这一行动的真实目的就是为阻止叙利亚库尔德势力在土叙边境站稳脚跟。
近年来，美国以反恐为名快速武装叙利亚库尔德武装，土耳其虽然对此很“不爽”，但更多还是停留在“口头警告”。随着“伊斯兰国”走向穷途末路，美国的“反恐”借口已不再那么令人信服。为安抚土耳其，特朗普和马蒂斯也承诺会暂停对库尔德武装的支持。但是在土耳其和俄罗斯多次揭穿美国的“套路”后，美国仍在通过各种渠道向库尔德武装提供武器和培训，武器清单里甚至还有防空导弹，库尔德武装也挑衅式地承认美国军援一天都没停。
不过，美国和土耳其这对北约盟友虽然分歧很大，但是仍维持“表面友谊”——土耳其敦促美国改正错误，而美国也一再重申理解土耳其的边境安全忧虑。但在1月14日，美国领导的打击“伊斯兰国”国际联盟宣布将与“叙利亚民主军”共同组建一支3万人的“边境安全部队”后，土耳其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了。土耳其军队发动空袭和炮击行动，并最终派遣地面部队直接与库尔德武装交火。在美国迈出危险一步后，土耳其打算依靠武力“帮助”盟友美国“纠正错误”。
资料图片：1月21日，土陆军装甲部队在土叙边境集结。（图片来源于网络）
土耳其总理耶尔德勒姆表示，“橄榄枝行动”将沿叙利亚边境开辟一个30公里的安全区。就目前看来，土耳其计划将阿夫林当做跳板，一路向东打到曼比季，从而扫清边境上的库尔德武装，在沿土叙边境叙方一侧建立由土耳其军队及其盟军“叙利亚自由军”控制的缓冲区。
土耳其的军事行动得到了俄罗斯的默许，据外媒报道，早先阿夫林的制空权掌握在俄军手中，土耳其在发动行动前与俄罗斯有过2天的磋商，最终俄罗斯将阿夫林的300名俄罗斯士兵撤出，“以避免遭遇挑衅”。俄罗斯在维持与土耳其的友好关系，还是继续发展势头不错的与叙利亚库尔德武装的友谊中，选择了前者。这也是控制阿夫林地区的库尔德武装将怒火烧向俄罗斯的原因——其公报中称，会“将俄罗斯与土耳其一样视为这些袭击的负责人。俄罗斯将被视为阿夫林所有杀戮的负责人”。
直到目前，美国对土耳其军事行动的表态还很“克制”，敦促土耳其要限制行动规模和持续时间。英国则表态称，土耳其有确保本国边境安全的“合法权益”。目前各方做出的表态，给人一种以美国为首的国际联盟与俄罗斯携手“卖掉”叙利亚库尔德武装的印象，但美国的表态明显是软中有硬。若土耳其此次军事行动持续进行并扩大范围，不排除在交战地区附近的美军人员受到波及。届时，美国和土耳其该如何应对，两国关系到底会恶化到什么程度，都很难做出乐观的估计。
目前来看，土耳其总理耶尔德勒姆所说的“30公里安全区”，以及埃尔多安所谓的“速战速决”，都清楚地表达了“适可而止”的立场，而且土耳其方面的地面攻击部队还是以“叙利亚自由军”为主——其地位就如“叙利亚民主军”之于美国，是一个可以减少土耳其军队损失且能够用来“甩锅”和出卖的角色。毕竟一场“叙利亚自由军”与“叙利亚民主军”的代理人战争，尚不至于令美国与土耳其的盟友关系彻底破裂。
土耳其与美国的友谊本就像“纸片”一样脆弱，目前的战事则令这张“纸”被戳破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如果土耳其胃口不要太大，而“火候”又掌握得当的话，那么在边境建立安全区的战略还是有希望实现，而且是在不跟美国撕破脸的前提下。
长期来看，土耳其武装“叙利亚自由军”以缓解其边境压力的方针不会改变，而美国援助叙利亚库尔德武装以利于其在战后叙利亚施加影响的政策也不会停止。就在1月20日，美军在叙利亚东北部的哈塞克训练的新一批武装人员举行了毕业仪式，库尔德旗帜在仪式现场迎风飘扬。土耳其与美国间的“炸弹”会一直存在，但若非两国军队在叙利亚战场“亲密接触”，两国间的“纸片”友谊可望继续维持下去。只是在叙利亚的大棋局上，除美俄两国的“斗法”之外，又加进来个强势的土耳其，叙利亚的统一梦似乎是愈加渺茫了。
资料图片：1月20日，从土耳其哈塔伊省边境地区拍摄的叙利亚阿夫林地区遭到空袭后升起的浓烟。（新华社）
【延伸阅读】土耳其敲定S-400系统采购资金 俄将提供过半贷款
12月28日报道 据俄罗斯卫星通讯社12月27日报道称，俄罗斯技术公司总裁谢尔盖·切梅佐夫表示，土耳其向俄罗斯购买了4个营的S-400系统，总价达25亿美元，合同金额的55%是俄方提供的贷款资金。
切梅佐夫在接受俄罗斯《生意人报》采访时证实，土耳其购买了4个营的系统。他说，“是的，25亿美元”。
图为俄罗斯S-400防空导弹系统
在谈到俄方贷款时他表示，俄土两国财政部已经完成了谈判。
切梅佐夫补充道：“（目前）仅需批准最终文件。我可以说，土耳其支付合同总价的45%作为预付款，55%为俄方贷款资金。我们计划于2020年3月开始首批供应。”
【延伸阅读】临时工干的？国父变成北约演习“假想敌”激怒土耳其
11月28日报道 奥地利《标准报》网站11月17日报道称，在围绕土耳其国父穆斯塔法·凯末尔·阿塔土克和现任总统雷杰普·塔伊普·埃尔多安引发轰动后，土耳其政府从北约在挪威的军事演习中撤走士兵。埃尔多安17日在安卡拉对其所在的正义与发展党的地方负责人说，凯末尔和他本人在此次军演的敌军展板上成为“敌人”和“目标”。
参加此次军演的40名土耳其士兵随后全都被撤走。北约秘书长延斯·斯托尔滕贝格在一份声明中就此次事件道歉。
斯托尔滕贝格说，对此负责的是一名受聘参与演习相关工作的挪威平民，而不是北约工作人员。此人已被要求立即撤出在斯塔万格举行的“三叉戟标枪”军事演习。纪律处分要由挪威当局作出。北约秘书长说，此事并不反映北约的观点，“土耳其是北约重视的一个盟国，它为联盟安全做出重要贡献。”土耳其自1952年以来一直是北约成员国。（编译/聂立涛）
资料图：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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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8日报道 近年来，作为西亚地区大国的土耳其，在中东乱局中一直扮演着波诡云谲的角色。在对外关系层面，土耳其与北约国家和俄罗斯的关系屡屡发生急转弯式的变化，对于伊拉克、叙利亚和库尔德人聚居区的干预也持续不断。在内政方面，尽管土耳其的经济形势尚处于较好状态，但其国内政治-社会纷争不断，与少数民族库尔德人的关系也日益紧张。同时，土耳其的宗教化和去世俗化倾向似乎也在逐渐强化。然而，在动荡不安的内外局面中，执掌土耳其多年的总统埃尔多安似乎从未有权力动摇之忧，反而顺势得以逐步稳固自己的权力和地位。追溯其原因，笔者认为，通过博弈和清洗来加强对军队的控制，以及由此带来的土国内军政关系的演变，对埃尔多安的政权巩固起到了重要作用。
据俄罗斯卫星通讯社11月22日报道称，土耳其国防部长加尼克里22日表示，该国逾8500名军人在2016年7月国家政变未遂事件后被解雇。据土耳其NTV电视台援引加尼克里对此事的表述称：“（2016年的）政变未遂事件发生后，土耳其军队中共有8570人被解雇，其中包括150名将军和4630名中级军官，经证实，他们与居伦恐怖组织（FETO）有关。”而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此前也表示，在政变未遂事件后有5万多人因牵扯“居伦恐怖组织”而遭到逮捕，另有超过14万名公务员被开除或停职。
抛开所谓“居伦组织”策动政变和颠覆埃尔多安政权的表述不谈，光是对包括逾半数土军现役中高级军官在内的8000多名军人予以严惩，就足以说明这次“清洗”和“换血”的力度之大。根据此前英国广播公司网站和路透社等多家外国媒体的报道，这些被解职和遭逮捕的军人中，有不少身处各军种重要的指挥和参谋岗位，或是驻外部队的一线指挥官。而这些军官被逮捕的理由也往往比较牵强。同时，为填补“大清洗”造成的岗位空缺，土军方又提拔了一批支持埃尔多安的军官。
土军内部发生的剧烈人事变动，不禁使人怀疑这一行为并非单纯基于消除政变风险本身，而是借机提拔土军内部的埃尔多安拥护者，以此现政府强化了对军队的控制。而从其“实践”效果看，尽管在大规模清洗后，土军战斗力有所滑坡，但明显变“听话了”，特别是在近期各种对外、对内的军事行动中“指哪儿打哪儿”。对于埃尔多安来说，此举既达成了对于军队参与政变的惩戒，还加强了军队对其政权和政策的拥护，可谓一箭双雕。
此外，发生在2017年8月的系列人事变动，尽管表面上与政变和“居伦组织”无关，但也潜伏着埃尔多安“清洗”军队的暗流。据Al-Monitor网站报道称，在此次人事变动中，土耳其官方宣布有7名陆海军将领“由于个人原因”辞职。此外，之前获得“火箭提拔”并在出兵叙利亚的“幼发拉底行动”中立下战功的特种部队司令泽卡伊·阿克萨卡尔勒，也被“放逐”到一个边远地区的次要岗位。土耳其媒体评论指出，阿克萨卡尔勒遭贬斥及其它将领被逐出军队的根本原因，据信是与亲近埃尔多安且持保守立场的土军总参谋长阿卡尔关系不睦，并且在此前的政变中表现不够“坚定”。同时，排挤和贬斥这些立有战功、在军内外有较大影响力和声望的将领，而代之以资历名望较低却忠于埃尔多安的将领，也有利于土政府超越现有指挥系统，直接干预军队事务。
值得注意的是，自2016年政变以来所发生的一系列军队“人事地震”，并非是埃尔多安首次对军队“痛下杀手”，而是其在与军队的博弈中逐渐占据优势的必然结果。自凯末尔建立现代土耳其国家以来，土军一直保持着对本国政治的较强影响力，并得到土社会和民众的广泛支持。冷战时期，土耳其军方曾多次发动政变以干预政局，每每成为维护土世俗化政体并压制文官政府威权的“守护者”。然而，自埃尔多安上台以来，文职领导人与军方的实力对比开始发生逆转。在埃尔多安及其领导的正义与发展党执政初期，时任土军总参谋长的希勒米·厄兹柯克和亚希尔·比于克阿纳特与埃尔多安还算势均力敌。即便由于埃尔多安政权能促进经济发展，善于团结各方力量而威望大增，但那时的埃尔多安也不敢插手军队事务。
然而，随着埃尔多安政权不断巩固，双方实力的天平开始倾斜。在伊尔凯尔·巴什布和厄舍克·科沙内尔担任土军总参谋长期间，埃尔多安政府借口所谓“政变”图谋对土军发起“调查”，迫使厄舍克·科沙内尔等一大批土军高级将领集体辞职。自此，土耳其军队在与文职政府的博弈中彻底落于下风。不仅继任的总参谋长杰戴特·厄泽尔和胡鲁西·阿卡尔都是埃尔多安的亲信和“傀儡”，现政权还提拔、任命了大批支持埃尔多安的高级将领“抓军权”。从那以后，埃尔多安即得以直接插手土军的人事变动和军事事务，并逐步实现了对军队的控制和操纵。
从上述埃尔多安逐渐控制军队的历程来看，土耳其军队发动的未遂政变，事实上对于埃尔多安控制军队的进程起到了加速和助推作用。同时，笔者认为，即使这一政变未曾发生，埃尔多安也会利用此前对土军方采取的“温水煮青蛙”策略，以及他惯用的渗透军队的手段，逐渐将军中“异己”排除掉。从土耳其军政关系的演变来看，土军落入埃尔多安政权的掌控之中，是一个不可逆的趋势。
作为一个负有强烈大国野心和独立意识，且在内政外交上善于“纵横捭阖”来谋求利益的强硬领导人，埃尔多安势必需要军队的坚定支持和忠诚。土军方对埃尔多安政权的支持，能够有效增加埃尔多安在国内的话语权，并成为其打击国内反对派，对外进行武装干预的有力工具。然而，由于埃尔多安政权不断对军队发动清洗并逐步加深对军事事务的直接干预，导致土军的军事能力显著减退。而持续的剧烈人事变动，则导致指挥系统紊乱，部队制度和运行机制遭到破坏，且战斗力严重滑坡（从土军干预叙利亚内战的表现即可窥见端倪）。同时，土耳其军队的保守化和泛政治化倾向，尽管目前仍有利于埃尔多安的执政，但也可能在未来成为威胁其政权安全的“定时炸弹”。因此，土耳其的军政关系将如何演变，土耳其军队又将走向何方，目前仍是一个未知数。（文/马骐騑）
资料图：在2016年土耳其军队发动的政变中，民众与政变部队正在对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