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十三妹丁无畏
“零八年的寒假你带我去你读大学的城市玩,冬季向来温和的长沙,在我到达后的第三天,下起了千年不遇的大雪。原本计划好的行程路线只能作废,我们被困在了你臭气熏天的寝室。”
一零年,我在我的一篇小说里写了这样一段。那时候我还是个高二的小屁孩,别说长沙了,从小走读的我连寝室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之所以这么写,完全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幼稚。故事里男主角叫刘念安,原型是一个皮肤黝黑,鼻梁挺拔的吉他手,在我年少无知的眼睛里自带背光。
如果按照那个故事里的年龄,我现在应该三十岁了。“三十岁”的我成为了我小时候最羡慕的那种人,“三十岁”的刘念安变成了一个再也没有光芒的平庸男人。可今天三十岁的不是我,也不是刘念安,而是一个真正经历过那场大雪的男孩。
在过去的四五年里,从二十岁到四十岁,前前后后经历了四段恋情。有和我喜欢相同乐队相同作家的文艺青年,有神经兮兮住着村里土坯房的画家,有交往过当红女星的电影录音师。每次交往时,我都不再写故事,专心把自己变成一个沉迷于秀恩爱的姑娘。
自从和刘念安分手后,我再也不敢写自己的爱人,总以为有一种魔咒,一落笔,就是失去的前奏。
可该失去的,终归还是会失去的。没有一段恋情有美好的结局,最终他们都成为了我笔下的男主角。
但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遇见男孩。
遇见男孩是在录音师突然消失后,因为工作上的事有求于他,终于加了他的微信。大概他嘴巴毒我又天生是受虐狂,认识后便没日没夜地聊了起来。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真的很烦,絮絮叨叨地说了自己颠沛流离的感情生活,灌输给他自己各种负能量的人生观,好在他并没有因此觉得我是个怪胎。
标签有一次破天荒地,他终于聊起了自己。
他是一个本职硬件工程师、副业写写乐评录录电台的家伙,每天下了班就回家写稿子、录音,生活规律又无趣。他的电台已经成立五年了,十几人的团队,和他们一样的公司,早已经融资上千万了,可他们所有人却都在义务劳动——团队的所有收入,都用在了资助贫困学生上,不是潦草地捐给慈善机构,而是经过仔细挑选的资助对象,并且严格保护对方隐私。
他说的时候轻描淡写的,却让我的内心波涛汹涌。想起以前对别人说过的“无尽的远方,无尽的人们,都与我们有关”,想起那些约好了却没做的事情,和如今相貌全非的彼此。
这些我都没有告诉过男孩,那时没有,后来也没有。但事情仿佛从那一刻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
今年的春节我过得特别不好,录音师失踪了,生命里很重要的一位亲人又刚刚离世。过年的那几天我生了一场病,一天早晨醒来,突然看到男孩发来一段语音。
那是一首他自己弹唱的《Quiet Inside》。我的英文烂到家了,一句歌词都没听懂,可那段旋律却让我突然崩溃地哭个不停。哭过后查了歌词,虽然压抑,其实却是坚定平静的情绪。我问他为什么突然给我唱这首歌,他说,只是觉得我生病了,想唱首歌给我听。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冲动,春节结束后,我就买了机票飞去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想见见他,最后却变成了在一起。
我和他走在七年前就出现在我笔下,却从未踏足过的城市里,心里默默想着,或许这就是命运?
前几天和同事聊选题,说起如今越来越多的人都在声称“再也不相信爱情”。我笑着说,或者是,他们还没遇到真正的爱情吧。
后来有一次在深夜里和男孩聊天,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晚上的我变得敏感又神经。我哭着跟他说,自己只是想变得和别人不一样,只是想有一天分开时,他能记住这个特别的自己。
男孩突然很生气:“为什么你会在在一起时,想分开的事情。”
那大概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彻底理解“醍醐灌顶”这个成语。一瞬间,我突然发觉自己之前都爱错了方式,大概是不如意的感情太多,让我很久以来的付出、妥协,让我在曾经几段恋爱里自以为是的深情,都建立在“分开时要记得我”的基础上。
我边哭着哄他自己并非是他理解的意思,边在那一秒钟觉得,所有关于男主角的魔咒都解除了。
记得之前看一档俄罗斯的通灵节目,里面有一对通灵师CP。每次他们搭档解决问题时,女巫总会说这里有诅咒,而男通灵者总会因此和她发脾气。他说,人们正是因为相信有诅咒,一切才变得不好起来的,而能解决一切的,其实是人们自己。
我想说的是什么呢?或许每个人的人生,都会犯下许多错,都会经历许多失败的感情,但是永远不要以为这是什么诅咒,或是关于你,或是关于爱情。你只是需要一把钥匙,我找到了男孩,你也会找到你的。
我想说的是什么呢?以上所有其实都是放屁。我只想对男孩说,在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里,我最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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