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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曾的“照夜白”与唐云来的“西子白”

2021-11-07 10:40    

张传伦

2017年

11月15日

新加坡属地原来归马来西亚时,虽说不是不毛之地,绝对是汪洋中的一片莽榛,自然条件不算好,马来西亚不当回事,划出去就划出去吧,临近赤道,四季如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凉爽,新加坡人的日子过得很爽,“老国王”李光耀之于星岛是尧舜之君,把个国家搞得象个“花园之国”,这事我知道得比较清楚,因为我儿子娶了新加坡媳妇,现在一家四口是新加坡公民。

我最早知道新加坡,或者说对新加坡甚感兴趣,是因为一个人:郁达夫。

对郁达夫甚感兴趣,是因为他的两句诗:“常因酒醉鞭良马,或恐情多累美人。”尤是九十年代初,最迷这两句,还试着改了下联,精裱后,送给了女朋友,国航最有风韵的一位空姐,想必她还收藏着,近年来,特别想看看我这对隶书旧作,一是因为早已忘记了易动的下联,写得是什么内容。二是极欲一睹廿载前我写隶书的模样,我想我会喜欢,送人的字,我一向不马虎,想必是“昔日黄花,今犹可观”。

郁达夫的诗文书法,一派文人才子气,他的毛笔字一律斜愣着肩膀,取右上的欹势,不稳当不厚重,倒有几分潇洒几分灵动,好在不欲求好,不必奉迎观书人的好恶。喜欢他的诗文的时候,也一块喜欢他的字就好了,那时购藏便宜,我这人花钱买字画向来挑剔,曾经遇上两三幅,不是书写的内容不合我口胃,就是品相不好,新裱工我也不要,最好碰上写得正是:“常因酒醉鞭良马,或恐情多累美人”这一联,遗憾至今没遇上,即使现在遇上了,民国文人字飙升的价格吓死人,我买不起不想买不认头买了。

郁达夫有一个非常有名的侄女是郁风,也写文章也画画,中西合璧,很有才气。当年去看齐白石,坐着边聊天边给齐老画了一张炭笔素描肖象画,形神兼备,齐老眼瞅着,心里爱,老派的人,不好意思贸然相求,也是感觉出郁风丝毫无有“分手脱相赠”的意思,从这一点上看,郁风绝对是个心狠手紧的角色,齐老一把年纪,就这么眼巴巴看着,她就是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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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我说,一句话:齐老多余让她画。

郁达夫则是心软手松,书法随意写随意送人,所写大多记录一己的心路历程,自个的诗文,一点儿不造作,对朋友可以敞开心扉,爱美女,爱王映霞爱得轰轰烈烈,该写不该写的都写进了发表的文章里,没忌讳,好象唯恐天下人不知似的。有一阵子朋友宴酬,达夫每餐必点甲鱼,朋友故意问他,“为何总要吃甲鱼?”郁达夫径直了说:“是王映霞偏要我吃……”又羞又急的王映霞赶紧踩他的脚,生怕他再说出实不可以与外人道的话。

有人当着俞平伯的面,夸赞郁达夫的诗好,平伯无甚兴趣继续这个话题,这人不甘心,追问到底好不好?“我说过了,他的诗很浅。”这人仍不罢休,亮出郁达夫著名的“良马美人”联,民国的文人差不多都很简单固执,俞平伯当然有资格固执己见,再说一遍还是这一句“我说过了,他的诗很浅。”

郁达夫的诗浅白,而非浮浅。范曾先生想必喜欢他的“良马美人”联,可从范先生口占一联中,略窥端倪,“天岸谁鞭照夜白,人间我醉女儿红。”作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此联大有来历。

古越绍兴一家酒厂,意欲给名酒“女儿红”,悬红三万元,在全国范围内征集一联,必须嵌进“女儿红”的三字酒名,辗转求到了范曾,下面发生的事,不如恭录先生原话,最见机趣:“一桌豪宴,分宾主坐定,厂家拿出三万红包置于桌前,我说这个不急不急,酒过三巡,来了!‘天岸谁鞭照夜白,人间我醉女儿红。’”

“照夜白”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坐骑神骏,“昭陵六骏”之一,以“照夜白”对“女儿红”,一古一今,不怕矫情的话,也可说是骏马对美人。古今中外的英雄豪杰无不喜骏马美人,阿拉伯马最是高大威猛,乘这马的阿拉伯人也有悠久的历史文化,他们的先人也总结出一个“三上”,是说男人的至乐在“圣人的诗书上,骏马的脊梁上,美女的胸脯上。”这最后“一上”,少儿不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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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公的“照夜白”,对“女儿红”,我一直喜欢了二十多年,宴酬场面,最宜诗酒流连,我常常是兴至所致,俯仰吟哦,昨天中午董兄攒了个局,唐主席云来先生坚辞不去唐宋府,又贵又不好吃,建议去吃湘菜“回头鱼”,家门口,他常去吃,是“回头客”,“回头客”吃“回头鱼”,太有意思了,唐先生好客非要让少杰带上两瓶53度的“五粮液”。

酒好菜好,谈兴一起,话题自然转到诗酒上,唐先生不唯是书法家,更是诗思敏捷的斫轮老手,我又兴致勃勃地诵出了这一联,唐先生说以名马对名酒有些实兀,名花对名酒益见温婉得体,云公沉吟片刻,出上联:“篱畔谁怜西子白“,点出“篱畔”,自然想起陶洲明的名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而“西子白”是菊花的名品,前人亦有咏菊诗曰:“莺羽半遮西子白,鹤翎斜映太真红。”可明出处。

诗人之间的唱合,是极风雅之事,“推敲”之间,诗才功力的高雅低俗,不难分明,云公妙撰上联,范公早成下联,琼华合以朱霞,诗坛为之增色,“篱畔谁怜西子白,人间我醉女儿红。”

时合气润之日,当铺雨金笺纸,细划朱丝栏格,宜其云公挥毫写南宫大字,上下联左右四行长跋百二十字,说尽联语妙处,诗书璧联,诚一段佳话也。

越五日,不宜迟,我等驱车叩府,奉上数对淡黄雨金朱丝格旧联纸,以续前盟,云公落笔写下“篱畔”二字,便称“此笺果然好用。”

十翼范公当年应山东梁山县盛邀,撰著“水泊梁山记”,为续先祖范文正公仲淹先生“岳阳楼记”凡368字之旧制,亦以368字全其文。十数年后,传伦一时豪兴,谈谐快语,期颐云公书联特于“上下联左右四行长跋百二十字。”不意云公大材,片刻间四行各跋三十字,应和百二十字,恰与范公高义暗合,异曲同工,焉得不金樽檀板击节而唱云来长跋:“丁酉菊月之末,传伦兄等置酒倾谭,偶然提及绍兴女儿红老酒,曾得范曾公一嵌名联曰‘天岸谁鞭照夜白,人间我醉女儿红。’其出句以英雄名马为典,气势恢宏。予则以东篱秋菊为题,复拈上联,稍觉婉约,然予自觉岂可以瓦缶比金玉哉。岁次丁酉孟冬之月,沽上唐云来书联并识。”

云来先生久慕范公诗才,常思追陪谈燕,饱饫绪论,乃有自谦之词“瓦缶比金玉”,实则云来先生于诗学寝馈浸淫,远非浅学者所能忘其项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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