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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毅品文团队毅叔,无授权禁转!
第二章 尸山血海 第三节 杀入平壤
辽东城围城战整整打了一个半月都没什么结果。用百万隋军围攻一个小小的辽东城只能空耗军力。由于地势和城池规模的限制,可以在第一线战斗的士兵并不多,因此即便隋军昼夜攻打,依然有很大一部分兵力处于空闲状态。
六月十一日,杨广带着他的御营,终于慢腾腾地来到了前线。小小一座辽东城,居然能阻挡隋朝大军如此之久,这让杨广极为难堪。以他的骄傲,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的奇葩战略导致战事不顺。既然自己没错,那就肯定全是手下的错,所谓“部下的苦劳是上司的功绩,上司的过失却是下属的责任”!杨广怒斥诸将作战不利,甚至上纲上线到诸将是有意凭借门阀家世与自己作对,因此才打不好,对诸将喊打喊杀。
发了一通火之后,杨广开始亲自督战。督战的同时,他居然还停止不了那颗爱折腾的心。他又让何稠做总工程师,在辽东城西数里短时间搭建了一座“六合城”。这座城周长八里,几乎能和辽东城的规模媲美。杨广就在这座人工城中悠哉悠哉地指挥着隋军攻城。
【影视剧中的隋炀帝】
杨广这个人极端骄傲自负,但并非没有脑子。他抵达辽东之后也察觉了靠大军一路平推的办法行不通,于是很快改变了起初拟定的战略,将百万围城的隋朝军队一分为二,将部分隋军重组,组成九军共三十万人,由宇文述等将率领,自怀远(今辽宁北宁附近)渡辽水向鸭绿江挺进,直插高丽国的心脏——平壤。此时水军也由大将来护儿率领,自东莱出发,渡渤海进入浿水(今平壤大同江),目标亦是平壤。传说隋军舰队绵延数百里,雄壮至极!
应该说这次的分兵,战略上是可取的。如果作战成功,只要平壤一失,高丽全境将群龙无首,其余城池便能一鼓而下。尤其又是水陆两路同时进攻平壤,如果配合得好,那将重演汉武帝征朝鲜的故事,攻破平壤,扫平高丽。
率领水军的来护儿走的是海路,一路顺风顺水。而高丽国水军寥寥无几,更别提可以海战的水军。所以隋朝水军后发先至,比陆路的大军要早到平壤。这一点同汉武帝时期攻朝鲜非常相像。这支水军其实并非攻城主力,水军的船队上面携带有大量粮食补给,实际上更多是辅助陆军后勤。能否顺利与陆军主力汇合,是第一次攻辽成败的关键。
对高丽国来说,隋军的斩首战略已经非常明显,水陆两军合击的态势迫在眉睫。高丽国王高元也是知兵之人,他知道目前唯一的应对策略是各个击破。来护儿的水军最先抵达平壤,相对隋陆军而言,不论是数量还是绝对实力上都弱很多。隋水军理所当然被列为首要消灭的对象。高丽国聚集了当时所能搜集到的所有兵力,在离平壤六十里的地方与登陆隋军进行决战,企图一举将隋水军消灭。高丽可不是什么小国,据耿铁华先生的考据,隋唐时代的高丽国拥兵六十万,是东北亚地区不折不扣的大国。此次出击,高丽军阵在战场上居然“列阵数十里”,可谓倾巢而出。以唐代驻跸之战中高丽可以出动十五万军队与唐军野战的数字来看,与来护儿野战的高丽军队数量应该也不会少于此数。
从战略战术上说,高丽国王高元的应对非常正确,他唯一没料到的是来护儿这个人。来护儿在《隋唐英雄传》中位列“四猛”之一,在评书中便不是什么善茬。实际的历史中,他的祖先是东汉中郎将来歙,曾祖父与祖父都曾经封侯,可说是出身名门。他自己年幼失怙,被世母吴氏抚养长大。这人从小就想着做大事,要为国效力博取功名。梁末侯景之乱时,来护儿的世父为当地豪强陶武子所杀,吴氏常流着泪对来护儿提及此事,来护儿一直想要报仇雪恨。陶武子在当地势力庞大,同姓宗族有数百家之多。在那个时代,乡间农村几乎都是被宗族势力所掌控,宗族势力的强弱代表了在地方上的话语权。来护儿虽出身名门,家族却已衰落,无法与陶武子抗衡。来护儿却并未放弃,他趁着陶武子家办婚事的机会,寻找了几个帮手,冲入陶武子家将其杀死,用其首级祭奠世父。在场宾客虽多,却均被其震慑,不敢有所动作。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来护儿胆大包天又有勇有谋。之后他在隋军平定南陈之战中履历战功,又平定了南方的高智慧等诸多叛乱,功勋卓著,非常厉害。高元妄图以多击寡,抢先搞定来护儿,只能注定踢到铁板上。
【影视剧中的来护儿】
来护儿这边都是水军,数量并不多,还有相当数量的水手。限于当时船只的运力,也不可能有很多的马匹,因此在战术上屈于劣势。高丽军方面不但数量上远远多于隋水军,而且装备上也并不逊色,在马匹上更有优势。高丽人擅长制作铁甲,也擅长骑射,战斗力极强。当时来护儿手下的将领都认为出战会不利,还是等待隋军主力到达再与敌进行决战为好。来护儿并不这样认为,他对手下诸将说:“我本来以为他们肯定会坚壁清野,死守城池,现在居然敢与我军野战。这不是送死么?不一举打败他们还等什么?”对照来护儿以往的事迹,他会说这种话还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双方决战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拥有绝对数量优势,还拥有铁甲重骑兵的高丽军被打得大败。究其原因,可能是来护儿军中的三万弩手发挥了巨大作用。隋军大约采用了盾牌持矛步兵前排防御,后排强力弩手不断射击的战术,大破高丽军于平壤野外。但由于来护儿的军队多为步兵,骑兵数量严重不足,因此只能击溃对手,无法全歼,这也为后来埋下了很大隐患。
此战后,来护儿率四万精兵追杀高丽溃军,意图直接攻占平壤,独得大功。但副将周法尚却持反对意见。周法尚在史书中似乎总是一副唱反调的形象,之前杨广玩军事游行,被他反对,现在来护儿要攻占平壤又被他反对。但这次周法尚没有拗过来护儿。来护儿最终还是率兵杀入平壤外城,平壤似乎唾手可得。此时意外发生了。进入平壤之后,过于顺利的情况让一代名将来护儿放松了警惕,隋军将士在平壤内纵军大掠,队伍乱成一团。高丽王高元的弟弟,后来的高丽荣留王高建武召集了五百名死士埋伏在罗郑遂空寺内,看到有机可乘便率这五百人对隋军决死突击。
大意的隋军并没有想到外城内居然还有这么一支伏兵,被打得措手不及。之前高丽军的溃兵也在内城恢复了元气,顺势出城追杀。隋军在混乱的状态下被衔尾追杀至岸边。四万隋军能逃回来的仅仅只剩下数千人。还好周法尚与来护儿意见相左之后率领本部兵马并未参加追击,大概是来护儿看此人老是唱反调所以才没有带在身边的缘故吧。不过这个决定却恰恰挽救了隋水军。周法尚预感到来护儿的军事冒险极有可能会出问题,于是令剩下士兵严阵以待。高丽追兵一看隋军有所准备,不敢再追,也缓缓退回平壤城内。来护儿经此一败,精锐损失大半,不敢继续在敌人大军眼皮子底下逗留。只能放弃与陆军大部队会师的计划,乘船往浿水下游而去,屯兵于浿水入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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