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若是只为一段情，就让一生只为这段情”
这是张艾嘉在1986年执导的电影《最爱》的主题曲的前两句，作词：钟晓阳、张艾嘉，作曲：李宗盛，演唱：潘越云。这首歌从诞生到现在，已经超过了30年。当然，在后来的岁月中，这首歌又被各种演绎过，但无论谁唱，我们都很难从“红颜一生只为一段情”的悲伤与执着中走出。然后，就看了张艾嘉最新执导的《相爱相亲》，看到了片中由吴彦姝饰演的姥姥阿祖，只因当年的一纸婚书，就守候了风雨的一生，她的经历，让我们对这句歌词的感受更加切身。
张艾嘉曾经用电影《20、30、40》来讲述过三个处于人生不同阶段的女性的感情故事。到了《相爱相亲》中，其实可以说这是一部讲述了《20、60、90》三代人的感情故事的电影，在片中张艾嘉饰演的岳慧英与郎月婷饰演的薇薇，是亲母女，但是二人与阿祖并没有血缘关系，却又因为已经过世了的外公的情感往事，让三个女人联系起来，虽然看似有巧合，其实莫不是机缘所促成。她们成长于不同的时代，选择了不同的人生，遇到了不同的爱情，在如今看来，不仅仅是岁月所带来的变迁，也是国人之于情感的态度之变与环境之变。所以，《相爱相亲》虽然是一部情感故事片，但也兼具了纪录片的功能，为三代人的感情留下了永久的影像记忆。
私心说，一直很喜欢张艾嘉的眼睛，炯炯有神，作为演员的她，总能让角色熠熠生辉，一双眼睛时刻倾诉着人间的悲欢离合。但一直又很害怕张艾嘉的这双眼睛，那是因为，作为导演的她，有这么一双明亮晶莹，特别善于观察生活、善于挖掘人生细节的眼睛，目光所到之处，仿佛已经看透一切，让人无可隐藏、无可遁逃，她的冷静与沉稳，相当的“老辣”。这点从张艾嘉历来的作品中都可感受，包括一直以来的《最爱》、《心动》、《少女小渔》、《念念》等等，她的每部作品，都是在岁月的精雕细琢中，还原出生命本原的味道，有着隽永且侵入骨髓的深刻。
《相爱相亲》中同样如此，总有一些生活的细节，不经意的通过电影的镜头被呈现出来，就那样缓缓的，伴随着时光的流逝，却带给我们久违的感动，以及发自内心的温暖。印象特别深刻的，就是田壮壮与张艾嘉开车行在路上的对话，有关青春的记忆，有关岁月的回想，有关情感的平淡，有关理想的遗忘……寥寥数语中，万千思绪飘过，两人几十年的情感生活，也已经尽收眼底，尽管如今心态各不相同，但却又在这样的一段不显山不露水的谈话中，悄悄的和解，田壮壮哼唱着《花房姑娘》，张艾嘉悲伤之后的一句“你唱歌还是那么难听”，胜过了千言万语，生活真的很奇妙，《相爱相亲》也真的很奇妙。
类似的细节，还有许多。但是，最让人难以忘怀的，或许对于我们来讲，就如片中的郎月婷一样，希望有一份自由洒脱且任性的感情，而张艾嘉与田壮壮细水长流的婚姻，犹如我们的父亲母亲辈的平平淡淡才是真，虽然这种平淡，也偶有被打破。但，最让人牵挂的，还是那位孤独一生的阿祖，当她终于来到了自己一直等待的那个男人，和另外一个女人所繁衍的后代的家里，看着墙上他们并排而挂的遗像，似乎一个世纪的悲伤都铺天盖地而来，我们隔着屏幕，似乎都可以如此近切的感觉的到，而阿祖的释然，也让人看到了等待与守候的一个终点，对于观者而言，这不啻为一种解脱。
但是，我们还是无法忘记那一个个的小细节，比如当阿祖拿到年轻时和外公的唯一一张合影，似乎一生的委屈，都被安慰。但照片被大雨打湿后，忙不迭去擦，又直接模糊了那个面孔，那一刻，真的，笔者的心，也似乎随着照片上越来越模糊的面容，碎成了根本无法捧起的一地玻璃。而身居镜头之后的张艾嘉，却依旧那样的冷静，那样的含蓄，并没有刻意渲染或者煽动任何情绪，只是给到了一种近乎白描的生活的本来面目，就让我们在这又虐又暖的情绪中深陷到无法自拔，或许，这才是一部精彩的电影，所能在风平浪静中掀起的波涛汹涌。
《相爱相亲》，有人生百味，也是人生真味，虽然很动情，但并不沉重，因为片中又不乏各种幽默点，整个观影过程，是相当的享受。11月3日公映，记得去影院看《相爱相亲》，今年最不容错过的“走心”之作。
